毛泽东撰《清平乐•六盘山》词云:“天高云淡,望断南飞燕。不到长城非好汉,屈指行程二万。六盘山上高峰,红旗漫卷西风。今日长缨在手,何时缚住苍龙?”
我曾先后登上北京八达岭长城与慕田峪长城,领略过朔北的寒风。望长城内外,心潮澎湃,那山脉间纵横穿插的游龙,并没有隔断两边的风水,山青依旧,草木同生,日月光芒所及,命运始终相连。八达岭也好,慕田峪也罢,那是明朝在前人遗迹上修缮重建的,而曾经伟大的万里秦长城,西起临洮(位于今甘肃省定西市临洮县北,一说是岷县),东至辽东(位于今辽宁省与吉林省的东南部地区),如今也只有残基断垣可寻了。
万里长城,本是为了阻挡北方的匈奴游牧民族南下,保护农耕民族的屏障。曾几何时,彼此水火不容,而又渐趋融合的呢?
故事缘起何处,归于何方?当年强盛一时的匈奴,又如何衰落于忽焉之间?
农耕汉族与游牧匈奴的宿世冤仇究竟有多久?自族群出现时,双方便不死不灭,世世纠缠,若非一方尽数灭绝,决不罢休。然上天有好生之德,血浓于水,万派归源,最终走到一起,成为中华民族的一分子。
在这千年族群大融合的历史进程当中,班氏家族的先辈也在历史潮流中几番沉浮,与匈奴民族缔结下解不开的血脉情缘,他们到底有着怎样的传奇呢?
是时候揭开历史的尘封,重新看一看匈奴的兴亡史,以及那背后深酿醇厚的血缘故事。
司马迁撰《史记•匈奴列传》载:“匈奴,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,曰淳维。唐虞以上有山戎、獫狁(读音xiǎn yǔn)、荤粥(读音xūn yù),居于北蛮,随畜牧而转移。其畜之所多则马、牛、羊,其奇畜则橐扆(读音tuó yǐ,或为单峰骆驼)、驴骡(骡的一种,公马母驴杂生,无生殖能力。另一种为马骡,母马公驴杂生,无生殖能力)。逐水草迁徙,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,然亦各有分地。毋文书,以言语为约束。兒能骑羊,引弓射鸟鼠;少长则射狐兔:用为食。士力能毌弓,尽为甲骑。其俗,宽则随畜,因射猎禽兽为生业,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,其天性也。其长兵则弓矢,短兵则刀鋋(读音chán,铁柄短矛)。利则进,不利则退,不羞遁走。苟利所在,不知礼义。自君王以下,咸食畜肉,衣其皮革,被旃裘。壮者食肥美,老者食其馀。贵壮健,贱老弱。父死,妻其後母;兄弟死,皆取其妻妻之。其俗有名不讳,而无姓字。”
匈奴先祖源自夏后氏,名淳维。当尧舜之先,则有山戎、猃狁、荤粥,居北方蛮荒之地,随牲畜游牧,多以马、牛、羊为主,又有驼、驴、骡、,逐水草而迁徙,无定居之城郭,不事耕种,各分草场。其族无文字书籍,以言语为约束,孩童能骑羊,拉弓能射鸟鼠,稍长则射狐兔,以为食用,壮年则满弓披甲,充为骑兵。其俗闲时游牧,射猎禽兽,以为生计,战时习以侵伐,为其天性,远攻用弓箭,近战用短刀,见利则进,不利则退,不以逃亡为辱,若有利可图,则不顾礼义。自君王以下,皆食肉,穿皮革,着皮裘,强者多食肥美,长老唯食剩余,崇壮而轻弱,父死而子娶其后母,兄弟亡则同辈娶其妻,人皆直呼其名,无姓与字。
夏朝衰败,公刘失职,复修后稷之业,易西戎之俗,建城邑于豳。三百年后,西戎北狄共攻古公亶父,古公逃亡岐山,而豳地百姓随之,周始肇基。又百余年,西伯昌伐畎夷,过十数载,武王伐纣,营建洛邑,复居酆鄗,逐西戎东夷于泾水、洛水之北,按时入贡,称为“荒服”。再经二百余年,周道亦衰,周穆王伐犬戎,得四白狼四白鹿而归,自此荒服不至,戎夷不贡,周乃作甫刑。复二百余年,至宣王征伐,四夷宾服。而周幽王宠褒姒,与申侯结怨,申侯怒与犬戎共杀幽王于骊山之下,犬戎遂占焦获之地,居于泾水、渭水之间,时侵中原。秦襄公出兵勤王,周平王东迁洛邑,襄公伐犬戎至岐山,封为诸侯。
周桓王十五年(公元前705年),山戎越燕伐齐,齐釐公与山戎大战于郊。
周惠王十四年(公元前663年),山戎伐燕,燕告急于齐,齐桓公北伐山戎至孤竹,山戎遁逃。
周襄王十六年(公元前636年),襄王昔欲伐郑,娶戎狄女为后,与戎狄共伐郑。及废黜狄后,狄后怨襄王,与襄王庶弟王子带勾结,引戎狄攻入洛邑,襄王奔郑,客居氾邑,王子带立为天子。戎狄遂居陆浑,东侵至卫国边界,百姓苦之。襄王居外一年,告急于晋,晋文公初立,欲修霸业,遂兴师伐戎狄,诛王子带,迎襄王回归洛邑。
时秦晋强盛,晋文公驱戎狄,逐之河西、洛水之间,号为赤狄、白狄。秦穆公得由余,拓地千里,称霸西戎。自陇以西有绵诸、绲戎、狄、镕之戎族,岐山、梁山、泾水、漆水之北有义渠、大荔、乌氏、朐衍之戎族,晋北有林胡、楼烦之戎族,燕北有东胡、山戎之戎族,居处分散,各有君长,虽时有百戎聚集,而无统一之属。
周灵王三年(公元前569年),晋悼公使魏绛和戎狄,戎狄乃朝晋称臣。
周定王十七年(公元前452年),赵襄子越句注山(又名西陉山,位于今山西省忻州市代县西北),破代地,逼临胡貉。
周威烈王二十三年(公元前403年),三家分晋,赵国占有代地、句注之北,魏国占有河西、上郡,与戎族相邻。义渠戎筑城自守,秦国攻之。
周慎靓王六年(公元前315年),秦惠文王伐取义渠戎二十五城,伐魏取西河及上郡。
秦昭王时,义渠戎王与宣太后生有二子,宣太后诈义渠王而杀之于甘泉宫,遂发兵攻破义渠,占有陇西(陇山之西,秦置陇西郡,位于今甘肃省东南部、渭河上游)、北地(秦置义渠地,位于今甘肃省西峰市)并上郡(魏文侯置,为秦所占,治肤施,位于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),乃筑长城以拒胡人。赵武灵王胡服骑射,北破林胡、楼烦,遂自代地沿阴山下,修长城至高阙(古地名,位于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杭锦后旗东北)塞,并置云中(位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东北)、雁门(位于今山西省朔州市右玉县南)、代(古国名,为赵襄子所灭,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东北)三郡。燕将秦开(后与荆轲刺秦王的秦舞阳,即秦开之孙),曾质于胡,胡人信之,归燕后率军袭破东胡,逐之千里,亦筑长城,自造阳(燕邑,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赤城县独石口以北)至襄平(燕邑,位于今辽宁省辽阳市老城),并置上谷(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小南辛堡镇大古城村北沮阳遗址)、渔阳(位于今北京市密云县西南)、右北平(位于今内蒙古赤峰市宁城县西南)、辽西(位于今辽宁省锦州市义县西)、辽东(位于今辽宁省辽阳市老城)五郡拒胡。秦、赵、燕三国皆筑长城,赵将李牧守边,匈奴不敢入。
秦灭六国,秦始皇使蒙恬率十万众北击匈奴,尽收河套以南地,沿黄河建要塞,筑四十四县,迁刑徒以充之。并通直道,自九原(秦置,位于今内蒙古包头市西)至云阳(秦置,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西北),因山险、沟堑、峡谷地势而修筑长城,以连燕赵,西起临洮,东至辽东,达万余里,且渡黄河占据阳山(今内蒙古巴彦淖尔市狼山)、北假(今内蒙古河套以北、阴山以南夹山带河地区)地。
秦朝一统,楚地斗氏一族有迁出塞外,位于晋代之间,改姓为班,圈地放牧,养马牛羊数千头,累资过万,富甲一方,遂为一方豪强。班壹肇基,出入弋猎,随行众多,常结境以自守。
(秦始皇三十四年,公元前213年,
秦朝疆域一览,图片来源于知乎网络史图馆)
此时,长城以北的草原上,东部为东胡,西部为月氏,中部为匈奴,东胡强而月氏盛,匈奴大单于头曼(读音tóu màn,挛鞮氏,读音luán dī shì,史籍最早有名姓的单于,后单于皆出自挛鞮氏。其国称“撑犁孤涂单于”,撑犁为天,孤涂为子,单于为广大之意,故谓天之子而广大),东西难以抵敌,南又不胜秦,只得迁徙漠北。不过十余年,蒙恬死,诸侯叛秦,中原逐鹿,戍边刑徒离散,天赐良机,匈奴复出,重夺河套以南,临近边塞。
秦二世元年(公元前209年),头曼单于有太子名冒顿(读音mò dú),继娶阏氏(读音yān zhī,单于嫡妻,相当于汉族的皇后),宠而生少子,欲废长立幼,使冒顿为质于月氏,再急攻月氏。月氏怒而欲杀冒顿,冒顿盗马亡归,头曼壮其勇,遂不废,且令冒顿统领万骑。冒顿作鸣镝(三叶箭簇,穿孔,或置骨球,射出时遇风发响,故称响箭,后军队亦配,凡鸣镝所射处,即为打击目标),以习军士,军令曰:“鸣镝所射,而有不射者,斩之。”冒顿出行先试以鸟兽,有未射鸣镝所射者,皆斩之;再试以己之良马,左右有惧射者,立斩之;三试以己之太子妃,左右有恐射者,复斩之。军士自此始知莫顿令,无敢背之,冒顿出猎,以鸣镝射单于马,左右皆射之,冒顿于是知其可用。待单于出猎,冒顿方以鸣镝射单于,左右皆立射之,头曼死,冒顿尽诛后母与少弟,大臣有不从者杀之,乃自立为单于。
东胡闻冒顿杀父自立,使人至匈奴欲得头曼之千里马,群臣不与,冒顿与之。东胡以为冒顿惧,更使人谓冒顿欲得阏氏,群臣怒不与,冒顿复与之。东胡王益骄,乃西侵千余里之缓冲地带,与匈奴各建土堡岗哨,且使人谓冒顿,匈奴禁入交界区,冒顿问群臣,有言弃地者,冒顿大怒曰:“地者,国之本也,奈何予之!”言弃者皆斩,群臣懵懂,君心难测。冒顿上马,令后退者斩,乃袭东胡,东胡正盼得地,不意遭袭,未加防备,身死国灭,人畜被虏。冒顿灭东胡(东胡后分成北鲜卑与南乌桓),又西击月氏,南并楼烦与白羊河,复收蒙恬所夺匈奴故地,且对峙于河南要塞,侵及燕代,而中原楚汉相争之际,故冒顿得以逞强,所谓控弦之士达三十万余。
冒顿置左右贤王、左右谷蠡王(读音lù lǐ wáng)、左右大将、左右大都尉、左右大当户、左右骨都侯,贤者曰屠耆,故太子常为左屠耆王,贤王以下至当户,大者拥万骑,小者数千骑,凡官者二十四,名曰万骑。大臣世袭,呼衍氏、兰氏、须卜氏为其三大姓,左方王将居东方,直至上谷郡,东接秽貉、朝鲜,右方王将居西方,直至上郡,与月氏、氐、羌相接。单于庭居中,直入代郡、云中郡,各占领地,逐水草迁徙,左右贤王、左右谷蠡王位在单于下,左右骨都侯辅政,二十四官长亦各置千长、百长、什长、裨小王、相、封都尉、当户、沮渠(读音jū qú)之官属。每年正月,诸官长集会单于庭,祭春祀;五月,大会茏城 (位于今蒙古国中部地区,2020年7月蒙古国国立乌兰巴托大学考古宣布,后杭爱省额勒济特县发现茏城遗址),祭祖先、天地与鬼神;秋值马肥,大会蹛林(读音dài lín,位于今蒙古国鄂尔浑河发源处之杭爱山北侧),为秋祭,校核人口牲畜。按匈奴之法,有意伤人拔刀出鞘一尺者死,盗窃者没收家财,小罪者轧关节,大罪者处死,在狱不过十天,国囚不过数人。单于朝出营地,初拜日,夕拜月,长者坐左而面北,日历尚戊己为重,以金银衣裘入棺殓葬,无墓地,不着丧服,幸臣宠妾从殉者,多至千百人。举事常观天相,月盈则攻,月亏则退,战斩首虏赐一卮酒,所获战利皆予之,劫人口以为奴婢,故每战,各自逐利,少兵诱敌,其迅如鸟集,其困如云散,战死者载回,则尽并其家财。
冒顿继续向北,征服浑庾、屈射、丁零、鬲昆、薪犁等国,贵族众臣皆服,遂以冒顿单于为贤。
汉高祖五年(公元前201年),时西汉初定,高祖刘邦迁韩王信于代郡,都马邑,匈奴乃大举围攻,韩王信不敌,遂降匈奴,引匈奴南越句注山,攻太原至晋阳城下。
汉高祖六年(公元前200年),刘邦御驾亲征,正值隆冬大雪,士卒冻掉手指者十之二三,冒顿佯败,匿其精兵,以羸弱残兵诱汉军追击,汉多步兵,共三十二万人,辎重缓行,刘邦率部急进至平城(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东北),为匈奴四十万铁骑围于白登山。困七日,汉兵穷厄,匈奴围而不攻,四方马皆纯色,西白东青,北乌南赤,刘邦用陈平密计,使人贿赂阏氏,劝冒顿围开一线,汉兵乃逃去。史册所言陈平密计,以钱财贿赂阏氏,又言送美人与单于争宠,故阏氏为其所动,而劝单于罢兵。冒顿乃雄主,岂为三言两语所惑?当时冒顿与韩王信部将王黄、赵利约期,而王、赵二人未至,恐其与汉有诈谋,或反围匈奴,未可知也,况匈奴喜牧而不事耕作,汉失其主,必有新君,而无所得,且借阏氏之言,可获赎金,即得其利,何乐不为?遂纵刘邦逃出。韩王信为匈奴将,数侵代郡、云中郡。赵相陈豨亦反,刘邦使樊哙击之,夺回代、雁门、云中郡县,未出边塞。
汉高祖八年(公元前198年)冬,因边患不断,刘邦用刘敬和亲之策,以宗室女为公主嫁与单于,约为昆弟,岁奉绵帛酒粮定数,匈奴乃少侵。及燕王卢绾反,率数千人降匈奴,常侵扰于上谷郡以东。
刘邦卒,汉惠帝、吕太后时,匈奴骄横,冒顿作书信与吕后,妄言娶吕后为妻,吕后初怒欲伐,樊哙欲战,栾布以高祖困平城谏止,吕后乃令大谒者张泽报书谦辞以老,冒顿谢礼而献马,复和亲。
汉文帝三年(公元前177年)五月,匈奴右贤王占据河套以南地,侵扰上郡,劫掠边塞弱蛮夷民。文帝诏令丞相灌婴率车兵、骑兵共八万五千人,击之于高奴(秦置县,位于今陕西省延安市东北延河北岸),右贤王逃出塞外。文帝亲至太原,闻济北王反叛,乃回都,且命灌婴撤归。
汉文帝四年(公元前176年),单于遗书信与汉,公卿皆以匈奴新破月氏,楼兰、乌孙、呼揭及旁二十六国臣服,无以胜之,遂再许和亲。
汉文帝六年(公元前174年),汉遗书信与匈奴,与冒顿单于盟约,双方讲和,多有馈赠。冒顿立三十六年死,子稽粥(读音jī yù)立为老上单于,汉文帝复遣宗室女为公主,和亲老上单于为阏氏,使宦官燕人中行说(读音zhōng háng yuè)陪侍公主,中行说不愿行,而汉廷强使之行,中行说恨曰:“必我行也,将为汉患。”中行说至匈奴,果为单于所信,言听计从。匈奴喜汉之丝绸食物,中行说言匈奴人口不及汉之一郡,之所以强盛,实因衣食迥异,不依赖汉,今单于变其俗而好汉物,恐匈奴将尽归于汉。汉之丝绸制衣,驰于草棘,则衣袴皆裂,反不如皮裘完好,汉之食物,亦不如牛羊乳汁之美,且教单于记录之法,以核人口牲畜,单于皆从之。汉遗书信,牍长一尺一寸,敬问大单于无恙及送物之语,中行说令单于遗汉书信,牍必一尺二寸,且增长印封,傲辞自称“天地所生、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”,以示高过汉皇。汉使每至匈奴,有辩论礼仪者,则为中行说所驳,更威胁汉使曰:“汉使无多言,汉所赠物,若量少不美,侯秋至,匈奴铁骑当自取耳。”中行说日夜为单于指点汉之边塞要害。
汉文帝十四年(公元前166年),老上单于率十四万骑入朝(读音cháo nuó,讹传为朝那县,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彭阳县西古城乡)、萧关(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东南),杀北地都尉孙卬,劫掠人畜,进至彭阳(西汉置县,位于今甘肃省庆阳市镇原县东南,邻近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彭阳县),奇袭焚烧回中宫(秦汉离宫,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陇县西北),候骑入雍地近甘泉宫(秦汉行宫,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淳化县西北之甘泉山)。文帝令中尉周舍、郎中令张武为将军,发战车千乘,骑兵十万,驻长安近郊以备胡寇,任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、甯侯魏遬为北地郡将军、隆虑侯周灶为陇西郡将军、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、成侯董赤为前将军,大出车骑往击胡。老上单于驻留塞内月余乃去,汉军亦还,未杀伤敌军。匈奴日骄,每岁入边,杀掠民畜,云中、辽东受损最甚,并代郡共伤亡万余人。汉廷忧患,遗书匈奴,单于遣当户复信,再商和亲事宜。
汉文帝后元二年(公元前162年),汉匈订盟和亲,互不出入边塞。
汉文帝后元四年(公元前160年),老上稽粥单于立十四年死,其子军臣立为单于,文帝复与和亲,中行说仍奉新单于。
汉文帝后元七年(公元前157年),军臣单于谢绝和亲,侵入上郡、云中郡各三万骑,杀民掠财。汉使三将军屯北地郡,代郡军屯句注山,赵地军屯飞狐口(又作蜚狐口,今名北口峪,也称四十里黑风洞,位于今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东南恒山峡谷口之北口,太行山脉最东端,与燕山三地交界处,河北平原边郡要道之咽喉),边塞各军坚守防范,又三将军驻长安西之细柳营(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西南)、渭河北之棘门(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)、霸上(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东,灞水西高原上,即白鹿原)以备胡。胡骑入犯句注山,烽火传至甘泉与长安,数月后,汉军抵达边塞,匈奴已去,乃罢归。
汉文帝崩,汉景帝继位,赵王刘遂暗通匈奴,吴楚反叛,匈奴欲乘机与赵合谋犯边,汉军破赵,匈奴乃止。景帝再与匈奴和亲,开通关市,馈赠礼品,遣嫁公主,如旧盟约,终景帝一世,匈奴唯有小盗而无大寇。
汉武帝继位,申明和亲约束,厚遇匈奴,续通关市,多给财物,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,边民往来长城不绝。
汉武帝建元二年(公元前139年),张骞以胡人堂邑父(本名甘父)为向导,率百余人出使西域,进入河西走廊,为匈奴所囚。
汉武帝元光二年(公元前133年)六月,因前马邑(秦置县,位于今山西省朔州市朔城区)行商聂壹建议大行令王恢伏击匈奴,王恢奏上,群臣论辩,武帝从之,乃使聂壹故犯禁令私与匈奴易货,诈献马邑以诱军臣单于,单于贪财信之,率十万骑入武州塞(秦汉边塞,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左云县至大同市西一带)。武帝调兵三十万,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,骁骑将军李广、轻车将军公孙贺埋伏马邑山谷,将屯将军王恢与材官将军李息出代郡断其后路。单于入汉塞,距马邑百余里,见牲畜散布于野而无人看顾,疑之,乃攻哨亭,雁门尉史(边郡都尉属吏,掌巡徼、烽燧等事)巡逻遇寇,知汉军计谋,为单于所获,谋遂泄,单于大惊而引兵归,出塞后封尉史为“天王”。汉军一无所获,王恢欲击胡辎重,闻单于还,且兵多,未敢出击,下狱论罪,王恢求告田蚡未成,遂自杀。此后,匈奴绝汉亲,攻塞寇边,不可胜数,然贪财嗜物,仍通关市。
汉武帝元光六年(公元前129年)秋,武帝使四将军各率万骑击胡于关市,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郡,未遇胡骑,故无所得;太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,为匈奴伏兵所败,亡七千余人;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郡,遇匈奴主力,大败,广为匈奴所俘,后趁敌不备,独逃归汉;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郡至茏城,斩获首虏七百人,拜为关内侯。公孙敖、李广损兵折将,下狱当斩,出钱赎为庶人。张骞居匈奴十一年,因监管松懈,遂与甘父逃离进入西域。
汉武帝元朔元年(公元前128年)冬,匈奴数犯边塞,渔阳郡受损尤甚,令将军韩安国屯守防之。秋,匈奴率二万骑侵汉,杀辽西太守,虏二千余人,又败渔阳太守千余人,围困韩安国,安国所领千余骑亦剩无几,及燕兵来救,匈奴方退,复攻雁门郡,再杀千余人。武帝使卫青率三万骑出雁门郡,李息出代郡,共击胡,斩获首虏数千人。张骞自大月氏返国,经西域南道入青海羌地,再为匈奴所俘。
汉武帝元朔二年(公元前127年),卫青复出云中郡西至陇西郡,伏击匈奴楼烦王、白羊王于河套之南,斩获首虏数千人,牛羊百万头,拜为长平侯,校尉苏建为平陵侯,张次公为岸头侯。汉占河套以南,主父偃建言设郡移民屯田,武帝从之,令苏建征十万人筑朔方城,修缮秦蒙恬所建关塞,以黄河天险固守,弃上谷郡之什辟县造阳地与匈奴。
汉武帝元朔三年(公元前126年)冬,军臣单于立三十五年死,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(读音yī zhì chá)自立为单于,攻破军臣单于太子於单,於单乃降汉,封为涉安侯,数月而死。张骞趁匈奴内乱,携胡妻与甘父逃归长安,历时十三年。夏,匈奴数万骑攻入代郡,杀太守恭友,虏千余人。秋,匈奴再入雁门郡,虏千余人。
汉武帝元朔四年(公元前125年)夏,匈奴各率三万骑复入代郡、定襄郡、上郡,杀掠数千人,右贤王怨汉夺河套以南并筑朔方城,数次寇边,侵扰朔方,杀掠众多官吏与百姓。汉匈数年交战,马匹耗损过大,粮草甲仗等物资巨费,武帝改革经济制度,盐铁由国家专营,改铸不易冒充的新五铢钱,更新税制,打击逃税,奖励举报揭发等,充实军费补给。
时班氏族人分散代、定襄、楼烦等地,已历三世,守境自保,常与匈奴周旋,互有杀伐,故多武备,为定襄大姓,豪杰辈出。班壹有子班孺,任侠广交 ,为政一方,颇得民心。其孙班长(读音cháng,有长于某事或优点长处之意),官至上谷郡守,匈奴时有侵略,班长保境守塞,寸土不让,当匈奴来攻,则发民自卫,故其民闲时耕种,战时上阵,壮勇强悍之风为盛。
汉武帝元朔五年(公元前124年)春,卫青为车骑将军,率游击将军卫尉苏建、强弩将军左内史李沮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、轻车将军代相李蔡、将军大行李息、将军岸头侯张次公共六将军,十余万人,出朔方、高阙击匈奴。右贤王以为汉兵远,不能立至,饮酒大醉,汉军行六七百里,夜袭围之,右贤王大惊,独与数百精锐脱逃,余众溃散。这一战,虏匈奴右部男女一万五千人,裨小王十余人,牲畜数十百万头。卫青班师,回至塞上,拜为大将军,诸将皆属之。夏,卫青三子身在襁褓,皆封列侯,辞不受,未获准,遂封同立功者皆为侯。秋,匈奴万骑复入代郡,杀都尉硃英,掠千余人。
汉武帝元朔六年(公元前123年)春,卫青复出定襄数百里击匈奴,斩获首虏一万九千余人,自损二将军与士兵三千余骑,而骠姚校尉霍去病随战漠南,以八百骑歼敌二千余人,获封冠军侯。右将军苏建只身逃归,原匈奴小王降汉而封为翕侯的前将军赵信,因战不利而复降归匈奴,伊稚斜单于封其为次王,以单于姊妻之,共与谋汉。赵信令单于北迁以诱汉,伺军疲而袭之,不必近塞,单于从其计。张骞因使西域而抗匈奴,封为博望侯。
汉武帝元狩元年(公元前122年),匈奴万骑攻入上谷郡,杀数百人。
汉武帝元狩二年(公元前121年)春,骠骑将军霍去病率万骑出陇西郡,越焉支山(又作燕支山、胭脂山,位于今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县东南,河西走廊之甘凉交界处)千余里,破袭匈奴浑邪王(读音hún yé wáng)、休屠王(读音xiū chú wáng)部,斩获首虏一万八千余人,缴其祭天金人。夏,与合骑侯公孙敖共数万骑出陇西郡、北地郡二千里,再击匈奴,经居延海(位于今内蒙古阿拉善盟额济纳旗境内,后分为东西二泊,相距约35公里,总面积约300平方公里),攻祁连山,斩获首虏三万余人,裨小王以下七十余人。匈奴痛失其地与民,遂作哀词曰:“亡我祁连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。失我焉支山,使我妇女无颜色。”匈奴亦攻代郡、雁门郡,杀掠数百人,汉使博望侯张骞与将军李广出右北平击匈奴左贤王。左贤王设伏围李广,四千人互杀将尽,及张骞率军救至,李广方得脱。张骞与公孙敖皆后期,合当处死,出钱赎为庶人。秋,伊稚斜单于怒浑邪王、休屠王之败,欲诛之,二王恐,谋降汉,后休屠王悔,而浑邪王杀之,并其众同降汉,共四万余人。汉得浑邪王,则陇西、北地、河西少寇,遂迁关东贫民至河套以南、新秦中以充之,北地戍卒减半。
因此一役,为班氏家族引入了匈奴血缘的关联。休屠王死,其妻、太子日磾(读音mì dī)、幼子日伦(读音mì lún)被浑邪王牵降入汉。日磾年十四,为奴养马于黄门署,却忠心于汉,至巫蛊案后,挫败莽何罗谋反行刺,护驾有功,为武帝所赏识,赐姓金氏,历任侍中、驸马都尉、光禄大夫等,与霍光、上官桀、桑弘羊同为顾命大臣辅佐汉昭帝,封秺侯(读音dù hóu),死后陪葬茂陵。日磾两子金赏、金建俱为侍中,金赏无子,侯国除,至平帝时择金建孙金当袭爵秺侯,以奉祀其后。日伦为黄门郎,可惜早卒,有子金安上,入为侍中,淳厚有智,为宣帝所宠,因揭发楚王刘延寿谋反有功,封关内侯。金安上有四子金常、金敞、金岑、金明,金常为光禄大夫,金岑、金明同为诸曹中郎将,金敞为太子府中庶子,元帝时任骑都尉光禄大夫、中郎将侍中,为人正直。金敞有三子金涉、金参、金饶,皆任都尉、校尉等职,另有一女,嫁班稚,生一子为班彪,故班彪身上已融入匈奴王族之血脉。
汉武帝元狩三年(公元前120年),匈奴各分万骑复入右北平、定襄,杀掠千余人而去。
汉武帝元狩四年(公元前119年)春,汉遣大将军卫青出定襄、骠骑将军霍去病出代地,各率五万骑分击匈奴于漠北。卫青与匈奴大战,单于夜遁,斩获首虏一万九千人,逐北至阗颜山(位于今蒙古国杭爱山南支)赵信城(单于为赵信所筑)而还。霍去病奔袭二千余里,大战左贤王,斩获首虏七万余人,左贤王将皆遁走,遂封狼居胥山(位于今蒙古国肯特山)以祭天,禅姑衍山(位于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东,土拉河上源附近之汗山)以祭地,至临瀚海(位于今俄罗斯贝加尔湖,一说今内蒙古呼伦湖与贝尔湖)而还。卫青攻击匈奴时,曾受命于武帝,令李广绕道侧击,李广中途迷失道路,后期而未能堵逃单于,卫青循例派长史问讯,李广年老,不堪受辱于刀笔吏,遂拔刀自刎,闻者皆落泪。李广有子三人,为李当户、李椒与李敢,飞将军终生难封,惜哉。此后,匈奴远遁,漠南再无王庭,汉军渡黄河,自朔方西至令居,通渠屯田,官吏兵卒达五六万人,拓地至故匈奴以北。汉军虽胜,亡亦数万人,马毙十余万,无马可进,匈奴远离,彼此休战。武帝拜张骞为中郎将,率300余人、金帛巨万、牛羊万头二使西域,以结乌孙,断匈奴右臂,联合西域诸国为外臣,凿空之旅就此形成。
汉武帝元狩六年(公元前117年),单于用赵信计,使汉再请和亲。汉丞相长史任敞建言迫匈奴臣服,遂出使匈奴,单于大怒,留之不遣。汉方举兵,而骠骑将军霍去病卒,乃罢兵,久不击胡。
汉武帝元鼎二年(公元前115年),张骞带西域诸国使者回到长安,乌孙未能东归,亦遣使观汉,乃知汉朝广大。
汉武帝元鼎三年(公元前114年),伊稚斜单于立十三年死,其子乌维立为单于。乌维避汉锋芒,经营西域,联合羌人与楼兰、车师等国以乱汉使西域之邦交。武帝始出巡郡县,谋伐诛南越、东越,无暇北顾,匈奴亦不犯边。
汉武帝元鼎六年(公元前111年),汉灭南越,遣故太仆公孙贺率一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余里,至浮苴井(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达茂旗百灵庙)而还,未遇匈奴。复遣故从骠侯赵破奴率万余骑出令居数千里,至匈河水(位于今蒙古国巴彦洪戈尔省北部拜德拉格河)而还,亦未遇匈奴。
汉武帝元封元年(公元前110年),赵破奴率郡兵数万攻姑师,令王恢佐之,率七百轻骑,俘虏楼兰王,大破姑师,还封浞野侯,王恢为浩侯。武帝巡边至朔方,勒兵十八万骑,使郭吉见单于,敦其称臣,单于大怒,立斩为郭吉引见的主客,并留郭吉不放归,迁吉于北海(今贝加尔湖)。乌维单于一边休兵养马,只习射猎,一边遣使于汉,甘请和亲。
汉武帝元封四年(公元前107年),汉使王乌窥视匈奴,按匈奴之法,汉使不弃符节不以墨黥面,不得进单于帐,王乌本为北地人,知匈奴俗,乃弃节刺字见单于,单于喜之,诈许诺言,将派太子入汉为质以求和亲。
时汉朝东败秽貉、朝鲜以置郡,西置酒泉郡以断胡羌之路,又通月氏、大夏,且以公主妻乌孙昆弥,绝匈奴西域之援,北扩田至胘雷(位于今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敖伦布拉格镇镇政府所在地西北约11公里处的乌兰布拉格障城)以为塞。赵信死,汉以匈奴将弱,可迫其臣服,乃使杨信于匈奴。杨信刚直,非亲贵之臣,单于冷遇之,信不肯弃符节,单于遂坐于穹庐帐外见之。杨信单刀直入,既求和亲,当质太子于汉,单于必按旧盟,汉遣公主,附丝绸食物,匈奴不扰边,不质太子,且辩辞挫势,以折汉使,双方平等往来,互扣使臣。杨信归汉,再使王乌,单于复巧言哄之,期得财物,王乌归报,汉为单于修筑府邸于长安。匈奴遣贵臣赴汉,患病而医之,不幸而死,汉使路充国佩二千石印绶至匈奴送丧,附赠千金。单于以为汉杀贵臣,留路充国不归,前所言者,不过骗王乌而已,从未有赴长安朝见之念,更无意质太子于汉。匈奴数次奇袭犯边,汉拜郭昌为拔胡将军,与浞野侯赵破奴屯朔方以东备胡。
汉武帝元封六年(公元前105年),乌维单于立十年死,其子乌师庐(又作詹师庐)立为单于,年少,故称儿单于。此后,单于益迁西北,左方军直入云中郡,右方军直入酒泉郡、敦煌郡。儿单于初立,汉遣二使分吊先单于与右贤王,欲离间以乱匈奴,使者入境,儿单于尽留汉使,汉使先后为匈奴所扣留,盖十余次,汉亦留置匈奴使。
汉武帝太初元年(公元前104年),武帝遣车令率百余人赴大宛购汗血宝马,大宛王毋寡拒且傲,车令打碎金马而去,毋寡大怒,劫杀汉使。汉使贰师将军李广利西伐大宛。冬,匈奴大降雨雪,牲畜多饥寒而死,儿单于年少好杀,国人不安,左大都尉欲杀单于,使人私告汉来迎,汉令因杅将军公孙敖筑受降城(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中旗东阴山北)。太史令司马迁与上大夫壶遂上《太初历》,武帝废《额项历》,改用《太初历》,以正月为岁首,自此开启中国以正月为岁首,腊月为岁末的传统农历。
汉武帝太初二年(公元前103年)春,武帝以受降城远离,使浞野侯赵破奴率二万骑出朔方行西北二千余里,至浚稽山(位于今蒙古国鄂洛克泊南,阿尔泰山脉中段),期至回师。左大都尉未发,儿单于先诛之,且令左方兵击赵破奴。赵破奴一路斩获数千人,还距受降城四百里,为匈奴八万骑所围,当夜亲出寻水,为匈奴生擒,急攻汉军。护军郭纵惧诛,遂谋与匈奴首领维王,汉军乃覆没,儿单于大喜,遣兵攻受降城,未能下,寇边而去。
汉武帝太初三年(公元前102年),儿单于立三年,欲亲攻受降城,未至而病死,其子年幼,匈奴立其季父右贤王呴犁湖(读音hǒu lí hú)为单于。汉使光禄卿徐自为出五原塞(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大青山西端、乌拉山南麓及阴山南坡的秦汉长城障塞)数百里,间筑城鄣哨亭至庐朐,使游击将军韩说、长平侯卫伉(卫青长子)屯其旁,使强弩都尉路博德(平南越,筑居延,为伏波将军,东汉马援亦受封伏波将军,有四子为安国、定国、充国与振国,前使匈奴之路充国即博德第三子)筑城居延泽(号称西海,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北苏古诺尔和嘎顺诺尔)上。秋,匈奴大举入侵定襄、云中二郡,杀掠数千人,破徐自为前所筑鄣亭,右贤王攻入酒泉、张掖二郡,劫掠数千人,汉将任文救援,追缴还匈奴所得。时李广利率大军终破大宛,大宛国人斩毋寡首级而献,获大宛良驹数千匹而还,更立昧蔡为大宛新王,匈奴欲击而未至。后大宛贵族攻杀昧蔡,另立毋寡之弟蝉封为王。冬,匈奴欲复攻受降城,而呴犁湖单于死,立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(读音jū dī hóu)为单于。
汉武帝太初四年(公元前101年),汉既诛大宛,威震外邦,武帝下诏意欲困胡。且鞮侯单于初立,乃尽归汉使不降者,路充国等得归汉,单于恐汉来袭,自称儿臣。汉使中郎将苏武厚币馈赠,单于反益骄,礼节甚倨,非汉所望。
汉武帝天汉元年(公元前100年),浞野侯赵破奴与其子赵安国亡归汉。中郎将苏武、副中郎将张胜、使臣常惠率百余人出使匈奴,贡献财物。缑王与虞常等欲谋绑单于母并阏氏奔汉,虞常与副使张胜有旧,又谋欲杀卫律(本匈奴人,长在汉朝,与李广利交好,故李延年荐与汉武帝出使匈奴。后李延年因弟李季之事伏法受刑,卫律畏其株连,遂降匈奴,替代赵信为单于画策)。一月后,单于出猎,阏氏留守,有人揭发,单于子弟悉攻谋反者,缑王战死,虞常生擒,单于使卫律主审,张胜闻之以告苏武,苏武恐受牵连而受辱,欲自杀不得。虞常供出张胜,单于怒而欲杀汉使,左伊秩訾王谏言招降,卫律斩杀虞常,监禁张胜欲杀而张胜降,苏武誓死不从,威逼利诱无果,囚之地窖,苏武卧雪嚼毡不死,匈奴以为神人,迁之北海牧羊,扬言公羊生崽方可回。
汉武帝天汉二年(公元前99年),汉使贰师将军李广利率三万骑出酒泉,击匈奴右贤王于天山,斩获首虏万余人,匈奴大举围追,李广利几不得脱,汉军伤亡十之六七。汉复使因杅将军公孙敖出西河,与强弩都尉路博德会于涿涂山(即涿邪山,位于今蒙古国西南古尔班赛汗山,阿尔泰山脉东南部一带),未有所得,又使骑都尉李陵(李广之孙,李当户之子)率步骑五千出居延北行千余里,与单于不期而遇,大战,杀伤匈奴万余人,武器粮草用尽,欲撤归,而匈奴围之,李陵力竭而降,汉军几覆没,生还者仅四百人。人或言李陵教单于备战,武帝闻之大怒,灭其族,司马迁为李陵辩白而下狱,因无钱赎罪,遂受腐刑,忍辱发愤,终成《太史公书》(两汉后称《史记》)。单于重用李陵,以女妻之,李陵居匈奴二十五年,后郁郁而终。
汉武帝天汉四年(公元前97年),汉复使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六万骑十万步兵(《史记》记载十万步兵,《汉书》记载七万步兵,此处以《史记》为准)出朔方,强弩都尉路博德率万余人相会,游击将军韩说率步骑三万人出五原,因杅将军公孙敖率万骑三万步兵出雁门,寻征匈奴。匈奴闻之,远弃辎重于余吾水(位于今蒙古国鄂尔浑河支流土拉河)北,单于亲率十万骑侯于水南,与李广利接战。李广利战十余日不利,突围而归,韩说无所得,公孙敖与左贤王战,不利而退归,汉将皆功不抵过。
(汉武帝天汉四年,公元前97年,
西汉疆域一览,图片来源于知乎网络史图馆)
班氏家族长居北边,与匈奴互有杀伤,班长镇守上谷郡,卒于任上。班长有子名回,因地方举荐茂才,出任长子县令,仍在戍守一方。班回有子名况,亦因荐举孝廉,入为郎官,迁为上河(位于今宁夏黄河青铜峡附近)农都卫(典掌农事官衔)。班况恪尽职守,为人谦恭,连年课考第一(西汉朝廷每年或积二三年有官员考核,再定升迁罢免贬黜制度),后转入京师,成帝时擢为左曹越骑校卫(汉武帝时设置中央固定五校尉为屯骑校尉、越骑校尉、步兵校尉、长水校尉、射声校尉)。班况勤俭持家,财富累积,后正式迁入昌陵(今西安近郊昌陵),入帝都长安(登记长安户籍,为新长安人),昌陵本地则推为望族。班氏家族终于在西汉后半程,踏入庙堂,再续辉煌。
司马迁所记匈奴事迹至此,后事如何,且看下文。